圣旨传到山东。

  同时,运送来装备战船的新式火炮。

  军器局可以说是大明最神秘的部门,戍卫军队都是从京营各军中临时抽调,并不断轮换,禁止兵卒和匠人交谈,执行最高级别保密标准。

  甚至,整个朝堂重臣,进入过军器局的寥寥无几。

  而军器局成立两年,皇帝投入百万两银子,难以估计的材料,还给所有军器局工匠脱离匠籍,允其一子入国子监。

  可谓是重视至极。

  至于成效如何,只有皇帝自己知道。

  新式火炮,从京师装船,由护漕军护送,在莱州府掖县下船,交给项忠。

  还有军器局工匠,亲自调试,装备战船,并教水军使用。

  嘭嘭嘭!

  一枚枚炮弹在海面上炸开。

  没有沿袭以往使用的实心弹,而是采用了开花弹。

  因为开花弹,就是一个空心铁球,里面装入火药,用芦苇做炮捻子,在水上用的话,进水就失效了。

  军器局进行了改良,把铁球变成密封的,在炮筒里先点燃火球,再点燃火炮,用火炮发射出去,这样就能在水上爆炸了。

  项忠眼中异彩连连:“这是军器局发明的火炮?”

  工匠叫石五,赧然笑道:“并不是,是拆解了佛郎机夷炮,军器局仿造后,又加以改进,夷炮膛线较短,次数多了就会失准,而且不能连发,我们军器局改变了内部结构,可以连发,但增加了火炮的重量……”

  项忠虽然听不太懂,但还是点点头。

  “大人,您使用时一定要记住,我们加粗了炮管,一发火炮打完后,要快速给炮筒快速降温,否则炮管就会扭曲,甚至开裂、炸膛,炮管的粗度已经达到最高了,再粗的话,就无法发射了。”

  石五认真道:“降温后才可连发,我们军器局演练过,可以摆出双数火炮,一炮降温,一炮开炮……”

  他将战术详细给项忠讲一遍。

  项忠也注意到了,中型战船上,装载四口火炮,小型战船装载的火炮和这种不一样,是老式炮。

  皇帝特批了一千尊新式火炮,山东沿海各卫所,卫四尊,所两尊,其余的装载上战船。

  老式火炮也是一千尊,多装备在小型战船上。

  除火炮之外。

  还有新式火枪,叫鸟铳,其实就是火绳枪。

  这也是在佛郎机铳基础上,制造出来的。

  项忠一手托着铳,一手握住铳柄,手指放在扳机上,轻轻勾动扳机,铅子就能发射出去。

  “这鸟铳也是佛郎机人用的?”项忠可不是大老粗。

  他是正经的进士出身,正统七年进士,离任广东副使、巡按使。

  经历也颇为传奇,他在土木堡之变中被俘,偷了马逃出来的,走了七天七夜,才逃回宣府。

  皇帝慧眼识珠,将他破格提拔,当时还引起朝堂反对。

  结果,项忠用政绩告诉所有人,他项忠允文允武,有名帅之资。

  “回大人,确实改自佛郎机铳,但军器局制作出来的火铳,更加精良,命中率更高;而且,您看看这铅子,我们的铅子可在潮湿环境下使用。”

  石五拿来一个铅子,吐了吐沫,然后装填进去,直接打一铳。

  “这不是为水战而生的吗?”项忠眼睛亮起。

  “没错,我们的铳比佛郎机铳要重,威力更大,装填火绳也比较容易,您看这弹包……”

  石五拿出一个用布缝制的褡裢,搭在肩膀上,前后都是装铅子的地方。

  “挂在兵卒身上,一铳打完之后,便可退下来自己装填铅子。”

  “铅子随身携带,并不占地方。”

  “我们军器局的火铳,要比佛郎机火铳更加厉害。”

  石五表情骄傲。

  项忠看得出来,这石五并不怕官员,甚至还有种说不出的优越感。

  他项忠不在乎这些,火铳、火炮好用就行。

  项忠让兵卒试铳。

  铳是好,问题是给的少呀。

  皇帝只给了两千支鸟铳,老铳给拨了一万支,每支配铅子一百颗。

  项忠试完铳,恋恋不舍,索性自己留一支。

  他要皇帝写密奏,求皇帝多拨一些下来,最好再增加一批铅子。

  那佛郎机火器这么厉害,有没有可能攻伐大明呢?

  国朝应该和佛郎机互通贸易,可派使者去佛郎机学习火器。

  项忠把所有疑虑写成奏章,呈送上去。

  换个皇帝,是不会看这些密奏的。

  但朱祁钰不但会看,还看得很仔细,每一封他都会亲笔回奏。

  朱英坐镇济南府,项忠则莱州府整兵。

  项忠手上有背嵬军和靖海军两军,可谓是当朝第一人,共掌两军。

  他已经上奏中枢,请中枢再选一人执掌背嵬军。

  正在等中枢批复。

  他估摸着,皇帝应该在他掌陆军,还是海军上犹豫,所以迟迟没有下圣旨。

  背嵬军是文官掌军的,所以他猜测,皇帝派人来,也是派张固来。

  张固为人老持稳重,又善掌兵。

  其实他项忠也在思索,他是该做名将,还是名臣呢?

  若做名将,是该往步骑方向发展?还是做水军名将?

  大明稀缺水军将领,步骑名将是很多的,他项忠根本无法凭步骑,进入文武庙。

  皇帝让郑和入武庙,摆明了要发展水师。

  项忠什么都擅长,让他掌控水师倒也可以,凭水师大功,他能入武庙。

  在项忠思索未来之路的时候。

  山东督抚朱英。

  此刻也没有在济南府,而是在青州府安顿流民。

  山东流民最多。

  他督抚山东以来,连剿带安抚,截止至今,已经安置了140万流民,还往热河送去了30万。

  今年年初,京师从北直隶陆续移民过来山东,又陆续安置了约40万。

  如今山东在籍丁口,已经高达400万人。

  分配田亩之后,又由山东布政司建设大批屋舍,送给流民,还有种子、农具,都是中枢出资,给流民的。

  移民则多分一些土地和种子。

  本地原百姓,则额外蠲免三年税赋,等于原百姓蠲免六年税赋。

  而散布在山东各地的响马、盗匪、强盗,全都被项忠荡平,地方凡是有人犯罪,轻者关押,重则流放。

  今年下半年,山东已经达到夜不闭户。

  朱英将一道道奏章送去中枢,得到皇帝的不停嘉奖。

  他可凭此番政绩,跃入阁部。

  然而。

  他也不是没用手段。

  夜不闭户,几乎是不可能的事,但山东真的做到了。

  因为朱英钓鱼执法,允许地方官员钓鱼。

  甚至为了移民,各地百姓报假案,官府也要把人抓出来,抓到厉害的时候,人长得像贼的都被流放去热河了。

  所以百姓被吓坏了。

  甚至上街走路都不太敢,哪里还敢偷东西呀?

  朱英甚至偷偷下令,不许百姓关门,等着小偷来偷,等着强盗上门,结果却抓不到人呀。

  就变成了山东夜不闭户,桃花源之地。

  朱英的手段,在很多地方都在用,中枢睁一眼一闭眼,甚至皇帝嘉奖朱英,也在促成全国效仿朱英。

  虽然朱英行厉法,为达目的不择手段。

  但他在分地的时候,却迎得山东人心。

  他分地,不是按人头,机械性均分土地。https://cdn.y13398281206.com/apk/aidufree.apk 爱读免费小说app更新最快,无广告,陈年老书虫客服帮您找想看的书!

  而是丈量全部土地后,按照现有人口计算,计算出未来会生多少孩子,多少土地能养活多少孩子。

  下一代,又能生多少孩子,把所有因素都计算进去,计算出山东能容纳的总人口数。

  这样来分地。

  比方说:一个男丁,在未来会娶妻生子,生三个儿子三个女儿,就是八口之家。

  他要按照八个人来计算分地。

  而这八个人,母亲,及三个女孩是不必占用土地的,因为女孩嫁人后,土地不带走。

  而随着父亲死后,就变成兄弟三人,共享八口之家的土地,就算是生产力提高,兄弟三人只够娶妻后生一个孩子的土地。

  朱英统计,以现在的生产力来算,山东能容纳最多一千万人口。

  四百万人,下一代人就超过一千万了。

  而现在土地撂荒比较严重,养地、种地又需要几年,所以朱英一口气给一个人,分九个人的地。

  女子不分地。

  山东男丁160万左右。

  分九个人的地,正好超过一千万。

  可以缓解二十年内的土地压力。

  等人口暴增之后,朝堂要么提高生产力,要么想办法移民。

  这就不是朱英管的事情了。

  至于土地兼并、天灾人害之事,也跟他朱英无关了。

  他朱英就是要现在的政绩。

  为此他还写奏章请求中枢允准,在奉天殿引起热议,赞同和反对讨论得十分激烈,最后还是皇帝拍板,让朱英分地之法推行全国。

  山东上下受到朱英的恩惠,自然是感激涕零。

  山东大治,只是时间问题。

  从京师出来的火炮,还有一条路,去辽宁复州。

  梁珤在复州一年有余了。

  复州造船厂已经建造了起来,他日日操练水师,从中枢给他送来一些水师的兵法。

  他日日研读,虽不是水师将领,但也适应了海上的风浪。

  梁珤是聪明人,他知道自己该如何转型。

  以现在的朝堂局势估算,武将未来会有三种形式:

  一是骑将,一路向西。

  二是南将,用土人打山地战,向安南方向开疆拓土。

  三是水师,探索更远的地方。

  梁珤认为,自己做骑将,不如范广、王越、杨信、李瑾等人,做南将,他又不如方瑛、欧信、陶成等人。

  大明现在最缺水师,他若改做水师将领,未来前景必然更加广阔,荣封国公,进入武庙,也未可说!

  现在,他梁珤和外界唯一连通的渠道,就是邸报。

  京师发行的所有邸报,都会有人按时送来,他天天看邸报打发时间,还在造船厂办了家刊刻厂,将京师的邸报印下来,卖给船匠、兵卒,赚点小钱。

  而京师传来圣旨,同时还有一批火炮运抵复州。

  梁珤活动活动身体:“陛下终于想起微臣了吗?既然要做水将,那就打得漂亮,让中枢看看我梁珤的能力!”

  他收到消息,项忠已经率领船队出发,从莱州横渡渤海,来到复州。

  而在养心殿。

  朱祁钰正在诏见陈友。

  “老将军,朕曾经答应过你的,让你亲自率兵,收复您的家乡,功成之后朕封你爵位!”

  朱祁钰看着白发苍苍的陈友,心里竟产生几分急切。

  等这一代名将陨落之后,大明还有名将吗?

  像陈友这样的名将。

  在永乐朝,根本就排不上数,但他活得久,活到了景泰朝,就变成世之名将。

  若和开国名将比起来,最多只是寂寂无名之辈。

  可等到景泰朝之后呢?

  于谦、范广这些人死了,谁能接替呢?

  所以朱祁钰着急了,没有名将领兵,如何能保证百战百胜?如何能开疆拓土?

  “老臣谢陛下垂恩!”陈友眸中含泪。

  从去年被诏回京师,他一直在讲武堂里,虽担任五军都督府都督,但都是过眼云烟,只有爵位,才能传承下去。

  他一直在等。

  可朝堂要做的事情太多了,西域又太远,何时能轮到他领兵出征呢?

  天可怜见,今年因为粮食问题,无法征伐兀良哈,这就给了他吞并哈密的机会。

  他目光闪烁,只吞并一个哈密,根本不可能封侯!

  他不甘于封伯!

  他的子孙没有一个成器的,区区伯爵之位,难以让他家永世富贵,他必须在生命的尽头,为子孙博一条出路。

  封侯!还要封世侯!

  是他的执念!

  他要在吞并哈密之后,再灭一国,吞并吐鲁番,甚至兵锋直指亦力把里!

  亦力把里,就是东察合台汗国!

  灭两国能封侯,若灭三国,必晋国公位!

  若能为大明开疆拓土千里,他余生无憾!

  “老臣保证,在今年冰冻之前,吞并哈密、吐鲁番!”陈友不敢擅自决断,他需要得到陛下的支持。

  朱祁钰皱眉:“朝议上,只说吞并哈密即可,先怀柔哈密,再吞并吐鲁番。”

  “陛下!”

  陈友跪在地上:“哈密虽富但弱,国内势力错综复杂,已经在分崩离析的边缘,若大明想吞并哈密,只派一使臣即可,无须动员大军!”

  “而吐鲁番,乃是汉地和西域的咽喉。”

  “老臣在讲武堂,日日研读陈诚的西域记,得知吐鲁番内部权力争斗已近白热化,又被瓦剌、帖木儿骑兵蹂躏,可见吐鲁番无可战之兵。”

  “老臣只请三万骑兵,三个月用度之粮,即可吞并哈密、吐鲁番。”

  “老臣愿为大明拓土千里!”

  陈友恭敬地磕头。

  没错,哈密和吐鲁番都是弱国。

  除了大明,别人都欺负他们,以前他们还欺负大明,真是软的欺负硬的怕。

  这回到了他们灭亡的时候了。

  朱祁钰没想到,陈友有封侯之心。

  可以理解,陈家后人没有人才,他儿子陈能,年近五十了,文不成武不就。

  嫡长孙陈纲,也是个酒囊饭袋。

  陈友再不努力,他家很快就会被大明所抛弃。

  看看那些失去顶梁柱的勋臣家族,皇帝根本就不搭理他们,失了圣心,生活都不顺利,何谈富贵?

  “老将军有此雄心,朕允之!”

  朱祁钰道:“但不可强求,以保存实力为主,国朝只吞并哈密即可,吐鲁番只是国朝嘴边的肥肉,早晚可吃进去,不必急于一时。”

  陈友恭恭敬敬谢恩。

  “起来吧。”

  朱祁钰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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