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惟俭笑着朝四下拱手,随即施施然在颜承章身旁落座。小黄门奉上茶水,李惟俭与之略略寒暄便笑道:“颜京兆(尊称,又为大京兆)修桥、铺路,造福京师万民,晚辈甫一回京,便听闻小民称赞,都道颜京兆实心任事,料想颜京兆高升之日不远啊。”

  颜承章连连摇头:“老夫都这般年岁,怕是只能在顺天府上盘桓了。不过是散阶倒是升了升。”顿了顿,颜承章道:“还是多亏了小友那水泥方子啊,错非如此,老夫可舍不得满京师铺青石板啊。”

  京师便是如此,晴天一身灰、雨天一身泥,亏得自太宗李过始,便四下设立公厕以搜集土硝,又有硝吏专管,不然定然跟这会子的西洋各国一般满城都是屎尿。https://cdn.y13398281206.com/apk/aidufree.apk 爱读免费小说app更新最快,无广告,陈年老书虫客服帮您找想看的书!

  李惟俭笑道:“颜京兆,只是有一事晚辈须得说在头里。这水泥铺地自是好的,可不消三五年就得开裂。若要结实,只怕要用钢铁做筋骨啊。”

  颜承章顿时哭笑不得道:“钢铁做筋骨?那抛费岂非比青石板还高?”

  “不然,去年工部、内府合股办了乐亭铁务,料想今年这铁价就掉下来了吧?”

  颜承章颔首道:“这倒是。铁价跌了三成有余,只是还是太贵。”

  “不急,再过二三年,说不得还会再跌,到时颜京兆就舍得了。”

  颜承章道:“此事老夫任上怕是赶不上了——”话锋一转,忽而道:“——老夫心下有一事不明,正巧碰见小友,正好请教一二。”

  “哦?颜京兆尽管问来,晚辈定然知无不言。”

  颜承章就道:“这水泥混着竹筋能修石塘,料想盖房砌屋……也能成吧?”

  “有何不成?”李惟俭正色道:“若内中以钢铁做筋,便是充做大梁都没问题。”

  “果真?”

  “晚辈何曾信口开河过?颜京兆若不信,晚辈回头儿起个新厂房,颜京兆一看便知。”

  颜承章笑道:“如此正好,老夫回头儿便让人试着用水泥修葺官衙。”

  这各地官衙,都是工部在管着。地方官任职,极少有自己修官衙的。听闻颜承章竟然要修顺天府衙门,内中几个候见的大员纷纷侧目,有人便笑道:“颜京兆这是不知如何花银子了,真真儿让人艳羡啊。李伯爷不知何时也往山西走一走,表里山河,别的不好说,这石灰、煤炭可是管够。”

  颜承章赶忙介绍道:“小友,此为山西巡抚王伯祥。”

  李惟俭不敢拿大,赶忙与那中年官员见礼。山西资源丰富,可是路途太远。如今大顺不过三个经济圈,珠江、苏松、京津,这山西资源若想调动起来,须得与京津经济圈接轨。

  对,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接轨,什么时候把铁轨修到山西,煤老板也就该发迹了。在此之前,还是先走口外吧。

  过得须臾,那山西巡抚王伯祥先行入内觐见,跟着又是颜承章,李惟俭安安稳稳坐在九卿房里,临近申正时分才有小黄门引着李惟俭去了东暖阁。

  好歹是新晋的二等伯,数遍政和一朝,也只比战功赫赫,此番先平定乌斯藏又灭了渤泥国的永泰候岳钟琪差一些。

  因是圣人略略说过几句话,便和颜悦色吩咐太监搬了绣墩。当下仔细问了忠勇王境况,确定忠勇王果然好转,圣人这才放下心事来。

  李惟俭不由得暗忖,只怕圣人心中,这顺准大战,都比不上忠勇王要紧。

  此时就听圣人道:“征战一载方才回转,复生不妨多歇歇。”

  “是。”

  “待下月武备院出缺,复生再主理武备院。”

  武备院可是与工部造器坊等重,简直就是大顺两大军工衙门,此番李惟俭官职虽不曾升,却得了这般差事,绝对算得上重用了!

  因是李惟俭略略讶异一番,赶忙表忠心道:“微臣谢过圣人信重,微臣定当代圣人打理好武备院。”

  许是近来被朝政纠缠得精疲力尽,政和帝面上极为困倦,因此颔首道:“复生屡有新意,来日打理武备院,有什么奇思妙想尽管实践。复生才这般年岁,总要历练一番,来日方好大用。”

  李惟俭顿时谢恩不已。又略略说了些家常,李惟俭便被太监送出了皇城。

  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  回返家中,今儿红玉去照看暖棚还没回返,傅秋芳许是被厂子账目绊住了,也不曾归来。

  李惟俭入得仪门,与迎来的碧桐略略说过几句,忽而隔着玻璃窗瞥见一抹嫽俏停在书房书架前,正捧着一本书册翻阅。

  李惟俭摆手打发了碧桐,干脆负手进了书房里。香菱好似沉浸在诗词瑰丽之中不能自拔,连李惟俭凑近都不曾听闻。

  李惟俭歪头瞥了眼,却是他在青海无聊时复述出来的诗词。再歪头看向香菱,便见其蹙眉垂泪,哀伤不已。

  李惟俭便笑道:“怎地还掉泪珠子了?”

  “呀!”香菱唬了一跳,转头瞥见是李惟俭,这才捧心长出一口气,嗔了一嘴:“四爷又吓唬人。”

  李惟俭乐道:“你自己看书走了神儿,偏生又来怪我。”

  香菱眨眨眼,又道:“都怪四爷那两首词,惹人掉眼泪。”

  “哪两首?”

  香菱便道:“采桑子、浣溪沙。”

  “是那两首啊——”李惟俭咂嘴玩味道:“不过是游戏之作,写着玩儿的。”

  那两首抄的是纳兰性德,内中满是惆怅、哀怨,香菱又是个内秀的,可不就垂泪不已?

  香菱便蹙眉道:“四爷何必妄自菲薄?我却觉着单这两首,不比前宋的柳三变要差,便是与李杜也不过是各擅胜场。”

  李惟俭莞尔,心下不以为意。他哪儿来的诗才?应景儿胡乱拼凑倒也能写得,不过与李杜那真真儿是云泥之别。

  香菱说罢,又道:“料想那两阙是送林姑娘的吧?真好,若四爷也送我一阙就好了。”

  李惟俭心下一动,忽而笑道:“这有何难?且笔墨伺候。”

  “果真?”香菱顿时喜形于色,连忙倒水研磨。

  李惟俭当即提笔一气呵成,但见其上写道:欲题新词寄娇娘,风吹雨蚀半微茫。我有相思千般意,百磨不灭铭肝肠。

  一旁香菱呢喃般念了一遍,李惟俭抬眼便见其双眸蒙上了一层水雾。心下由不得暗忖,仓央嘉措与纳兰性德的诗词,于女孩子而言果然是大杀器。瞧香菱这神思不属的样子便可见一斑。

  待须臾,香菱回过神儿来,兀自不肯相信道:“四爷,这诗……是送我的?”

  恰好李惟俭不记得诗名,提笔落下三字:赠香菱。

  香菱顿时心下动容,捧了纸笺仔细吹干,翻来覆去地看着,却又不肯弯折,生怕折痕损了这一首诗的美感。

  她前十六年随风飘零,便好似美洲草原上的风滚草一般,风吹到何处,便居停在何处。

  因是先是被薛蟠抢了去,又被宝钗留在身边儿,跟着又到了李惟俭跟前儿。此前也曾庆幸,幸而俭四爷是個温润宽宥的性子。便是如此,她素日里也好似鹌鹑般畏首畏尾,后来又得俭四爷准许,许她翻看诗词。从此,她便沉浸在诗词之中,以寄情思。

  直到南下一行,李惟俭果然寻了甄大娘回来,有了娘亲在身边儿,香菱便好似浮萍生了根,从此心思定下。虽依旧寄情诗词,可心中那一抹俭四爷种下的影子却愈发清晰。

  香菱所求不多,只盼着俭四爷能记得她,隔三差五陪陪她,与她说说话就好。而今这一首诗,更是意外的惊喜。女孩子心下情思引动,将纸笺放好,禁不住揽了李惟俭的腰身,将脸儿贴在其胸口。

  “怎么了?”李惟俭明知故问。

  香菱只是红着眼圈儿摇摇头:“无事,就是想靠近四爷一会儿。”

  眼见香菱还蹲踞着,李惟俭干脆抄起膝弯,将其抱在怀中。许是情动,香菱埋首在李惟俭脖颈间,一呼一吸,引得李惟俭一阵痒痒。

  “你娘大病初愈,须得将养,怕也不习惯北地气候。那虫草回头儿我让红玉取

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模式或使用原网页打开,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。

第一时间更新《红楼华彩》最新章节。
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

历史小说相关阅读More+